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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补充与学生交流样例数篇:
丁老师4月13日关于剪灯新话的材料和论题:
禁毁的原因:
1、艳情诲淫 惑乱人心:诗祸:(徐釚《词苑丛谈》卷八:永乐间瞿宗吉以诗祸下狱,已而谪戍保安,时兴河失守,边境萧然,朝廷方降佛曲于塞下,选弟子唱之,遇到元宵,瞿宗吉凄然作《望江南》五首……上览之,大笑曰才子,真可谓夺天手段也。钱谦益则言:“宗吉风情丽逸,著《剪灯新话》及《乐府歌词》,多偎翠倚红之语,为时传诵”(《列朝诗集小传》乙集) 《归田诗话 和狱中诗》中,瞿佑道,“永乐间,予闭锦衣御狱,胡子昂亦以诗祸继至,同处囹圄中。子昂每诵东坡《系御史台狱》二诗,索予和焉。予在困吝中,辞之不获,勉为用韵作二首。)
《水宫庆会录》中余善文因撰《上梁文》而受宠于龙宫,当源于对高启为苏州知府魏观撰《上梁文》一事的反仿。《销夏闲记摘抄》载苏州知府魏观把知府衙门修在张士诚旧宫之上,犯了忌讳,被人告发,高启也因为其作《上梁文》中有“龙蟠虎踞”四字,而受株连,朱元璋于洪武七年(1374)将著名诗人高启腰斩于市。高启撰上梁闻被腰斩,对明初文字狱的影射。
3、仿作频出,以文为戏,以故事为趣味,纯个人的游戏娱乐消遣,这种俗文学的创作观念与载道言志、有补于世的雅文化理念不合。
周王朱橚《元宫词》,瞿佑《咏物诗》偎红倚翠 钱谦益“风情丽逸”。与永乐以来昌儒学相悖
灯与话:宋元话本 文人青睐、传奇小说吸纳 俗文学创作对雅文学的渗透
李昌祺余话宣德二年,20篇、赵弼《效颦集》3卷25篇宣德间原刻本、正统刊三卷本、赵子伯嘉靖家藏二卷本、陶辅《花影集》4卷20篇写成早,宣德、正德年间?嘉靖二年(1523)方刻印,邵景詹因话二卷8篇万历二十年
灯话系列:明 周礼《秉灯清谈》、丘燧的《剪灯奇录》、周八龙的《挑灯集》、陈钟盛的《剪灯纪训》、无名氏的《剪灯续录》;清 戴延年的《秋灯丛话》、王椷的《秋灯丛话》、宣鼎的《夜雨秋灯录》。
明代遭禁毁的文言小说集:钟丽情集、艳情集、怀春雅集、情闻别记
明代文言小说汇编本:艳异编(王世贞)、一见赏心篇(落原子)、绿窗女史(秦淮寓客)、青泥莲花记(梅鼎祚)、情史(冯梦龙)
4、风俗奢靡、士风日薄 与明初以来官方强制性的文化管理政策一脉相承,英宗朝整顿社会风俗与官场士风的政治文化环境相关。
“不惟市井轻薄之徒,至于经生儒士,多舍正学不讲,日夜记忆,以资谈论,若不严禁,恐邪说异端,日新月盛,惑乱人心”
《剪灯新话》禁后的流传及影响:传奇世俗化至聊斋的过渡:
(一)国内的影响
诗词联吟——拟话本的引用
文言小说:情史类略 罗爱爱 爱卿传
白话小说:京本通俗小说?
金凤钗记、翠翠传、三山福地记——凌濛初“二拍”之《大姐魂游完夙愿 小妹病起续前缘》、《李将军错认舅 刘氏女跪从夫》、《庵内看恶鬼善神 井中谈因果报应》
戏曲:傅一臣《人鬼夫妻》、沈璟《坠钗记》、范文若《金凤钗》、周朝俊《红梅记》、叶宪祖《渭塘梦》、《金翠寒衣记》
(二)域外的传播
永乐至宣德间已流向域外越南、朝鲜、日本等国家。
1越南:永乐年间传入,英国公张辅此际四次出使安南,阮屿《传奇漫录》1547年版4卷20个故事,开启创作传奇小说的风尚,后有《传奇新谱》、《传闻新录》、《新传奇录》。
2朝鲜:明嘉靖刻本(也有说被禁的正统年前后)传入朝鲜,后成为朝鲜官方汉语经典。
尹春年于嘉靖四十三年(1564)同时刊刻了《剪灯新话句解》和金时习《金鳌新话》,后者为朝鲜第一部文言小说集。句解本序 “上自儒生 下至胥吏,喜读此书,以为嗜解文理之快捷方式” 新话最早的注解本,后传入日本。
金时习《金鳌新话》(作于1466-1472年,大约与余话作者同时。人鬼恋、是传奇进入小说时期的代表,具有划时代意义。
3、日本:《伽婢子》和《雨月物语》两部汉文小说出现,在江户文学中占重要地位。
翻刻 --1657年版《奇异杂谈录》收入《金凤钗记》、《牡丹灯记》、《申阳洞记》译篇
浅井了意《御伽婢子》1660年版20篇 18篇改写自剪灯 2篇改写自金鳌
上田秋成(1734-1809)《雨夜物语》有与《牡丹灯记》关联
朝鲜 日本 越南均为战乱之后流行,当代背景、纪实笔法、人鬼恋模式、诗体叙事 幻梦倒叙
邓优倩 四川大学 2016-05-28 21:23
周子蘅 四川大学
2017-05-18 11:08
许金金同学的这次主讲从《牡丹亭》的众多评点本中,选取了王思任本和三妇本这两个各具典型性的评点本,比较两者评点的视角立场、方式、取向与去向,选取的评点段落和对其的解读分析都很恰当地表现出王思任的“艺之长”和三妇的“入情之深”,在有限的展示时间里带大家领略了两个评点本的精华和主要特色。丁老师的课末总结也提到三妇评点本的独特性和其在女性的阅读接受史上的重要地位。我就结合金金的演讲和丁老师的总结,对三妇及其评本的背景、特色进行一点琐碎的补充介绍,以便同学们更全面地了解三妇评点本。
吴吴山三妇,指的是清初学者吴仪一的未婚妻陈同、发妻谈则和继妻钱宜,三妇评点本即由这三位女子相继合评而成。吴吴山本欲聘娶陈同,奈何陈同“将婚而没”,只留下“密行细字,涂改略多,纸光冏冏,若有泪迹”的《牡丹亭》。后吴吴山娶谈则,得此本,谈则“爱玩不能释,人试令背诵,都不差一字”,即模仿陈同的思路手法补评,然未几而殁。复十余年,吴吴山继娶钱宜,钱宜“初仅识《毛诗》字,不堪晓文义”,后跟随玉山李氏学习诗书大有长进。“见陈、谈评本,略参己意,出钗钏为锲板资,即所传吴吴山 《三妇评本》 也。”三位女子甚至未曾谋面,年龄,素养也不尽相同,却由一人(吴吴山)一曲(《牡丹亭》)的联系而结为精神知己,前后相继合评《牡丹亭》,颇具浪漫和奇幻色彩。此评本的问世离不开三妇的心血倾注特别是钱宜的积极出版,也离不开其夫吴吴山的支持和当时稳定的社会背景和对女子教育趋于开放的思想。
从评本特色上说,金金在演讲中已经总结了三妇本的主要评点方式是“用大段的长评表达女性读者从中体悟出的强烈的感情归宿”,即“代入式的解读”,这是三妇本作为一部出自闺秀之手的特殊评点本的最大特色。三妇常常把自身带入杜丽娘的角色当中,切身感受丽娘的喜怒哀乐,这种细腻准确的体会是男性文人所做不到的,只有与剧中人身份和经历相似的她们能做到;不过具体内容中也不乏三妇理性和艺术的评点,有对全剧整体的把握和情节人物设置的分析,也有灵活运用因景生情和由情生景的艺术手法的点评,还有对戏中文辞的寻典与点校。
金金也提到三妇有“充满了社会文化批评气息的评语”,这说明三妇在评点中寄予了丰富的情感和愿望,一方面包含了对女性被锁深闺耽误青春的批判、对女性解放的渴望等,表达了强烈的女性意识;另一方面与冷静客观的王思任不同,三妇对剧中人物有着强烈的爱憎倾向,如极力维护丽娘的千金形象,高度赞扬柳生的至诚追求,批春香之世故与陈最良之迂腐等。
三妇本还有一特色是其评点的形式多采用眉批,不同于男性文人系统的评点论述,三妇评点略显随意零散,更多是抒发情怀之至;同时也有大量校注的内容,现大都《牡丹亭》本中集唐诗所注诗人姓名,便是由陈同第一个一一笺注出来,谈则、钱宜补注和纠误的。
此外,三妇本的序跋和跋也十分出彩,包含了冯娴、李淑等多位江南名媛的题跋和吴吴山问答形式的理论评点,“俨然有意成为一部汇集当世闺秀读《牡丹亭》批语、评语的集大成之作”。相比起“大都如风花波月,漂泊无存”的女性评跋,三妇本承载着大量的女性阅读接受的内容,为明清女性批评研究提供了丰富的史料。
参考资料:
《<牡丹亭>评点本、改本及选本研究》.张雪莉.复旦大学2010年博士论文
《吴吴山三妇评点<牡丹亭>研究》.谢超.赣南师范学院2012硕士学位论文
唐娇娇 四川大学
2017-04-24 20:23
张竹坡在他的《金瓶梅批评读法》中提出一个观点,即“看《金瓶》,把他当事实看,便被他瞒过,必须把他当文章看,方不被他瞒过也。”需要注意的是,张竹坡事实和文章的具体定义。
张竹坡明确指出小说是虚构之物,他曾多次批驳《金瓶梅》的“账簿说”:“常见一人批《金瓶梅》曰:‘此西门之大账簿’。其两眼无珠,可发一笑!夫伊于甚年、月、日见作者雇工于西门庆家写账簿哉!”关于小说创作的账簿说,在历史演义小说论中有之,在有关的《金瓶梅》作者的传说中也有:“旧时京师,有一西门千户,延一绍兴老儒于家。老儒无事,逐日记其家淫荡风月之事,以西门庆影其主人,以余影其诸姬。”账簿说的实质是模仿,然而比模仿更远离艺术,账簿说认为小说是生活的流水细账。这是对小说艺术与生活关系的极大误解,将作为艺术的小说同现实生活之间简单地画上了等号。张竹坡的理论异于此说,视小说为人依据生活而创作出的美的艺术作品,他批点《金瓶梅》的目的,也在于“变账簿以作文章”,将《金瓶梅》的阅读与批评导向美的领域。
张竹坡认为,小说家“假捏一人,幻造一事”,既然小说是小说家假捏幻造劈空撰出的,自然也就不会等同于现实,所以“看《金瓶》,把他当事实看,便被他瞒过,必须把他当文章看,方不被他瞒过也。”当“文章”看的实质就是确认小说是人类的精神产品,是艺术创造。也就是说,看小说的时候不能把其中的内容当作真人真事,必须要和文本保持一定的距离感,心中始终明白这是作者的文思的精华和技巧的创作。这样才能不被其中的文字蒙蔽,真正理解每个人物的形象和背后作者的寓意。
张竹坡运用这种方法对月娘进行了形象分析。他在《金瓶梅批评读法》二四中提出:月娘在很多人眼中是西门氏中十分无辜的妇人,然而作者的本意都隐藏在文字表面,需要读者从情节中脱离出来,理性地分析这个人物的形象。那么月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首先,月娘作为西门庆的继室,是有法律承认的正妻地位的,然后她却不以继室自居。所以她对于金莲进门等各种淫乱之事充耳不闻,导致西门庆不自改自修,肆恶无忌,到死不悔。她不知妇道,仅仅是以礼持家,殊不知她这种做法和为虎作伥无异!要知道,妇道并不是简单的对丈夫百依百顺,身为正妻却不履行自己的职责对丈夫进行劝告,在丈夫闹得家中乌烟瘴气的时候不能协助丈夫处理家事,稳定家庭,这就是她的错。如果西门庆是为了宗嗣千金买妾,那么身为妻子是应该顺从并且欢迎的,这才是贤妇。然而西门庆做的是杀人之夫,劫人之妻这样天理不容的盗贼行为,月娘不涕泣而告之,劝之,竟然毫无作为,将自己的丈夫视为路人,无论西门庆做了什么恶事都一副与自己休戚无关的老好人样子,这根本就是没把自己的丈夫当丈夫,也没把自己当成一个妻子。
其次,陈敬济一事,完全就是月娘引贼入室一力促成的。第18回写西门庆把女婿陈敬济安排在花园中,同贲四管工记帐,西门庆给他定下了“非呼唤不敢进入中堂”的规矩,不许他参与后院中西门庆妻妾们的日常活动,看来西门庆也害怕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婿陈敬济像他一样守不住性儿,做出越轨的事来,这一点,身为正室的月娘心里应该很明白。然而“一日,西门庆不在家……月娘因陈敬济一向管工辛苦,不曾安排一顿饭儿酬劳他……向孟玉楼、李娇儿说:‘待要管,又说我多揽事;我待欲不管,又看不上。人家的孩儿,在你家每日早起睡晚,辛辛苦苦,替你家打勤劳儿,那个兴心,知慰他一知慰儿也怎的?’”从这段话看,吴月娘对女婿很体贴,想请他吃饭,知慰他一次,故先做舆论。话说的也合理,所以玉楼道:‘姐姐,你是个当家的人,你不上心谁上心?’于是吴月娘便“安排了一桌酒肴点心,午间请陈经济进来吃一顿饭……月娘道:‘今日你爹不在家,无事,治了一杯水酒,权与姐夫酬劳。’月娘递了酒,“陪着他吃了一回酒”。使小玉:‘请大姑娘来’。”
奇怪的地方就在于,既请女婿就应该一起请女儿,为什么月娘先给女婿递了酒,“陪着他吃了一回酒”,才想起要“请大姑娘来”呢?文中似乎给月娘这样的行为做了解释,说:“当时月娘只知敬济是个志诚的女婿,却不道这小伙子儿,诗词歌赋,双陆象棋,拆牌道字,无所不通,无所不晓。”接着月娘便让敬济去房中看牌,连敬济都认为“不当”,月娘说:“姐夫至亲间,怕怎的。”于是敬济便随月娘进入房中,孟玉楼抽身要走,月娘道:“姐夫又不是别人,见个礼儿罢。”由此看来,似乎月娘认为“至亲间”不会出任何问题,然而她自己的丈夫都是这样淫乱的样子,竟是一点警觉都没有吗?这究竟是月娘的无知,还是她有意给陈敬济开一条与众妇女鬼混大道的借口呢?接着大家正在抹牌时,玳安进来说:“爹来家了。”月娘“连忙撺掇小玉送陈姐夫打角门出去了。”这个细节就完全暴露了吴月娘行为的可疑,她是因为十分喜欢女婿,才请陈敬济吃酒,而且亲自递了酒。如果她的行为是正当的,何必要怕西门庆知道呢?说明她心里有鬼。第25回的回前诗写:“堪笑家麋养家祸,闺门自此坏纲常。”明确点出西门庆家的家祸是家麋养出来的,家麋指谁?指的就是吴月娘,因为把陈敬济引入后房与众妇人相混的是吴月娘,而月娘又是西门庆当之无愧的“家麋”。
作者在文中说:“月娘托以儿辈,放这样不老实的女婿在家,自家的事却看不见。”一个“托”字表明吴月娘不是不知道,她是有意制造借口;最后一句说的很奇怪,“自家的事却看不见”显然不是说潘金莲的,这话分明是说吴月娘自身有问题。作者最后写“正是:只晓采花成酿蜜,不知辛苦为谁甜。”表明吴月娘只知去采花酿蜜,却没想到酿成的蜜,却让潘金莲尝到了甜。这话是说此后故事情节的,可以看出月娘并不是一个无辜的妇人,她对陈敬济的感情令人怀疑。
还有月娘的烧夜香,西门庆一更天从妓院回家,“只见仪门半掩半开”,月娘望空深深礼拜,说西门庆留恋烟火,中年无子,担心他死后缺少坟前拜扫之人,向天祈愿希望能保佑他早早回心,她不介意家中的妾室,只希望能让丈夫能有嗣息……西门庆一听感动无比,月娘一开始还端着架子发牢骚,到了房内就任其摆布,“睥帏睨枕,态有余妍,口呼亲亲不绝”。
作为妻子,为丈夫祈祷是自然的事,非要在晚上西门庆回来的时候大声祝道,还让门半掩,为的不就是让西门庆知道吗?然后借机和好、上床。也许会有人说也许只是巧合,月娘的确是一片真心,然而潘金莲孟玉楼都看透了,说“烧夜香,只该默默祷祝,谁家一径倡扬?”“干净假撇清!”
之后还有月娘小产后请尼姑讲经,里面讲到一个小姐借佛为种,无夫而孕的故事。五祖就是这样降生的,并且还“度脱母亲生天”,月娘听了越发好信佛法,并且还留王姑子和自己一起睡,好请教生孩子的问题。第40回写王姑子主动问吴月娘为什么没有喜,看到吴月娘迫切需要生个男孩子,便趁机夸耀薛姑子的符药有效,“专在大人家行走”,“十朝半月不放出来”。吴月娘十分敏感,立即问:“是男僧女僧?”她知道她已五十多岁,虽然仍不知道是什么药,但仍不愿放弃任何的希望,相信尼姑的药药有效,于是立即表示希望“请他来走走”,并且特别嘱咐尼姑:“休对人说”,其实到这时她就已经意识到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悄悄与了王姑子一两银子,求她“好歹请薛姑子带了符药来。”作者对此评论说:“但凡大人家,似这等尼僧牙婆,决不可抬举。在深宫大院,相伴着妇女,俱以讲天堂地狱,谈经说典为由,背地里送暖偷寒,甚么事儿不干出来!”作者在这里已经把尼姑吃药生儿子办法的本质揭露出来了,那就是靠奸情。这些行为是一个守妇道的女子该做的吗?
作者写出这些细节,并不是普通寻常的描写,如果忽略了这些蛛丝马迹,是看不出月娘的真面目的。所以张竹坡才说小说是一种文学创作,是作家心智的创造,技法的运用,它的一字一句都是经过精雕细琢的,要将它当作“文章”来看,有意识地关注作者的文心妙笔,而具体就体现在小说的细节当中,这些细节能够深入骨髓地揭示出人物的性格,更直接细微地表达作者的情感倾向,即“隐大段精采于琐碎之中”。而那种当“事实”来看的人,就会被瞒过而无法真正体会作者的用意,小说不是对现实的模仿,不是单纯地描写人物景物,它的遣词造句,对话情态都是作者有意选择塑造的。
王悦 四川大学
2016-06-30 12:37
唐宋诗之争的背景
唐宋诗之争自南宋开始,是诗学研究领域的一大课题,涉及的问题非常广泛,集中体现了南宋以后诗学思想辩难和发展的历史过程。我们要研究唐宋诗之间的差异,就必须先知道这个问题的实质。
唐宋诗之争的实质
围绕着对唐诗、宋诗的评价问题而展开的论争,揭示的是诗歌本质、诗歌批评原则、诗歌审美特征等一系列诗学命题,涉及文学思潮、文学流派、文学批评等文学的各个领域,它所阐发的诗学见解、所解决的诗歌创作问题、所拓展的诗论领域等等,都决定了唐宋诗之争的诗歌理论价值,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诗学与哲学、美学等的相互影响、相互作用,因而它决不仅仅是唐诗、宋诗的优劣问题及诗学宗尚的归属问题,而是广泛意义上的学术之争,是关于诗歌的美学论争。
唐宋诗之争主要特征是一个“争”字,宗唐、宗宋、兼融唐宋、以唐宋为滋养另立新说,是唐宋诗之争的四种类别。清代唐宋诗之争研究,内容上有从唐宋诗之争出发对诗学基本问题进行分析的,有关于唐诗、宋诗研究的,有从清代诗坛风气、诗学演变立论
清代 “唐宋诗之争” 研究以清代诗学研究和清诗史研究为背景,清代是我国古典诗歌理论和诗歌创作集大成的时代。
代表人物
钱谦益 王夫之 王士禛
同光派诗人:陈三立 沈曾植 郑孝胥 陈衍
发展
唐
杜诗学是诗学研究的一个专题,清代“唐宋诗之争”研究中也有不少涉及杜诗的。 在清代 “唐宋诗之争”研究视野下,张健的《清代诗学研究》一书专门把宗唐派的朱彝尊、陈廷敬、 庞垲、赵执信“以杜为宗”立专章分析,其中尤以康熙诗坛的庞垲有一定代表性。他在言志为本的基础上推尊陶渊明和杜甫,并且“强调赋是诗歌的基本表现方式”。对杜诗的态度,还成为同为宗唐派的王士禛与沈德潜的持论分野所在。王士禛也给杜诗极高的评价,但他的主要宗尚则在王、 孟一路,创神韵诗学。
在公安、竟陵出现之前,整个明代诗坛可以说是笼罩在一种宗唐的诗风中的。表现在选本上,明初高棅继元杨士弘《唐音》之后,成《唐诗品汇》一书,分唐诗为初、盛、中、晚四期,而“盛唐”正宗之声价,遂以定论。其后,前后七子又有“诗必盛唐”之说。在这样一种风气影响之下,明代的宋诗选本,传世的仅有数种,最重要的是成书于隆庆元年的《宋艺圃集》二十二卷。
宋
清代唐宋诗之争研究成果中宋诗视角比唐诗视角多。到了清代,宋诗重新受到了诗界的重视,宋诗选本的出现,大体可划分为三个阶段,即康熙,乾嘉和晚清。康熙年间,伴随吴之振《宋诗钞》与王士禛《古诗选》的出现,宗唐宗宋之争到达了白热化的地步。乾隆年间的四库馆臣,大都持折衷之论,固因唐诗在此时仍有着非常强大的势力,而至大兴翁方纲之“肌理说”出现,宋诗在诗坛的地位已经牢固不可动摇。晚清诗坛,主要是桐城派与宋诗派,同光体的天下,宋诗占据了主导地位,在宋诗选本的世界中,已经几乎听不到不同声音了。
康熙年间《宋诗钞》的刊印,是清初诗坛的一件大事,其后提倡宋诗的学者,很少能再跳出它的限制可见此书在文学史上的深远意义。
同光体
所谓同光体,原为近代诗坛旧诗体的一个创作流派,后来成为各种宋诗派的总称,被视为宋诗运动的代表。同光体诗风的特点在于“不专宗盛唐”。清末民初著名的同光体诗人兼诗论家陈衍说:“同光体者,余与苏堪戏曰同、光以来诗人不专宗盛唐者也。”以此作为同光体诗人有别于他人的创作宗旨。他编著的《近代诗钞》,《石遗室诗话》和《宋诗精华录》,不仅是宋诗派运动的创作总结,也是推崇宋诗的理论著述,其论诗主张对宋诗研究有极大的影响。据这三部著作所言,同光体的不专宗盛唐,含有以下三方面具体内容:一、三元说,是光绪年间陈衍客居武昌时与沈曾植论诗时提出来的,他认为宋诗继承唐诗,实际上是将元祐诗风作为“诗到元和体变新”后的进一步发展。二、学人之诗。除了标榜三元说明宋诗源流之外,陈衍大力提倡学人之诗,虽有以此抬高同光体地位的用意,却也道出了宋诗何以异于唐诗的关键,称赞学宋诗者能于句法,章法上见变化,而所谓变化,多指以学间,义理入诗,将古文之法融入声律之中。三、关于宋诗精华。近代的宋诗运动和同光体的风靡一时,抬高了宋诗地位,使宋诗能与唐诗并列,但举世公认唐代多好诗,律诗成就非凡。宗宋诗者所争的只是宋代也有好诗,即宋诗也有精华,不必专宗盛唐。
同光体诗人学诗宗宋,可并不贬低唐诗,只是肯定唐以后诗歌创作的新变,强调避熟脱俗;但在清末民初的旧文学领域,有章炳麟和柳亚子重申不作唐以后诗的主张,他们对近世的宋诗运动和同光体诗持激烈的批评态度。
唐宋诗的特点
1. 唐诗重情,宋诗主理
对于唐宋诗的相异之处,南宋诗论家严羽是这样陈述的:诗者,吟咏性情也。盛唐诗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莹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近代诸公作奇特解会,逐以文字为诗,以才学为诗。以是为诗,夫岂不工,终非古人之诗也。
例
李白《望庐山瀑布》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苏轼《题西林壁》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通过这番言论我们可以看出唐诗重抒情,宋诗主议论。
2. 唐诗雄壮,宋诗悲凉
唐宋诗的雄壮与悲凉之分是从气象这一角度来区分的。【气象:诗歌的总体风貌】
唐诗的气象来源于诗经、汉魏的现实主义传统和楚辞汉赋的浪漫主义精神,形成于盛唐之际。
而到了宋代,积贫积弱内忧外患的国势使得宋诗始终笼罩一股沉郁悲凉之气。
例
李白《行路难》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陆游《关山月》
和戎诏下十五年,将军不战空临边。
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
戍楼刁斗催落月,三十从军今白发。
笛里谁知壮士心,沙头空照征人骨。
中原干戈古亦闻,岂有逆胡传子孙!
遗民忍死望恢复,几处今宵垂泪痕。
3. 唐诗自然含蓄,宋诗深折直露
刚才我们提到唐诗关注于抒情,而感情的表达又多喜好含蓄不露,也就是朱熹所提倡的“乐而不过于淫,哀而不及于伤”,但是我们常说人之常情,因此造就了主情的唐诗自然含蓄的特点。
而主理的宋诗却要经过深思冥想才可探求出真理,因此显得有些曲折,但是这个理字一旦形成便显得很透彻很坦直,这就是宋诗的直露之处。
例
王昌龄《长信秋词》
奉帚平明金殿开,暂将团扇共徘徊。
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林升《题临安邸》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4. 唐诗音美,宋诗画绝
明朝内阁大臣李东阳:诗至唐,古调亡矣,然自有唐调可歌咏,高者犹足被管弦。宋人主理不主调,于是唐调亦亡。《梅月先生诗序》
李东阳认为唐诗具有音乐性,宋诗不讲究音乐性,但是失却音乐美的宋诗,却因宋代绘画艺术的发达而开拓出一片新的境界。
例
白居易《琵琶行》节选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杨万里《小池》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影响
唐宋诗之争是清代诗坛最重要的文学现象,清代诗歌创作和诗学的发展几乎无不在唐宋诗之争的影响之下。对清代诗坛风气会转、诗学观嬗变的研究中涉及唐宋诗之争的颇多,专以清代唐宋诗之争为研究对象的成果也在逐渐增多。
关于唐宋诗之争的演变历程,齐治平的 《唐宋诗之争概述》多有描述。清初首先举为宋诗张目者,有黄宗羲、吕留良、吴之振、叶燮等;又有沿七子余波宗唐音者, 举顾炎武、因笃、朱彝尊、王士禛等;有不满七子之主唐音者,举王夫之、毛奇龄、吴乔、贺裳、冯班等。书中总结道:“自清初诸老各抒己见以论唐、宋之诗,其体制、风格、源流、利弊,已大明于世;后起者即欲再事争辩,不过重复蹈袭,难出前人范围。”清中期则有“德潜重格调,力主唐音;方纲拈肌理,渐开宋调;而袁枚则出入唐、宋,一以发抒性灵为归,然论诗而标性灵、重情韵,则自近于唐而远于宋”。
戴文和的 《“唐诗”、“宋诗”之争研究》对于演变过程描述的更加细致,齐著列举到“等”字之后的人,戴著多有论及。清初重点论述了钱谦益,又论述了宗唐派之田雯、张实居、张笃庆、施闰章、宋荦、汪懋麟、徐乾学、顾嗣立、杭士骏、赵执信、王夫之、毛先舒、李沂、庞垲、周容、吴伟业。列举了法晚唐的诗家:顾梦游、朱山采、吴铭道、宗谊、徐昂发、钱二百、杨士凝、岳端、陈殿桂、丁澎、沈季友、宋起凰、游恢、刘友光,总结了晚唐诗集的
笺注本。列举了宗宋的诗家名单:许旭、杨炤、孙奇逢、魏礼、彭定求、叶方蔼、董大伦、周起渭、史申义、许梦麟、吴苑、唐梦赉、查慎行、李钟璧、陈常夏、顾我均、徐达源、诸
锦、翁方纲、王又曾、黄之纪、祝喆、陈子升、汪琬、翁澍、龚士荐、曹贞吉、梁佩兰。还总结了宋人诗文集的笺注、宋诗总集的编纂。清中期论述了四库馆人的论诗主张,又论述了吴雷发、薛雪、李重华、蒋士佺、赵翼、方熏、杨际昌、延君寿、梁章钜、朱廷珍的主张。晚期则增加樊增详、易顺鼎。此书不仅在正文中梳理了众多诗人的宗尚,而且在注释中提到大量材料,给后来的研究者提供很多线索。